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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2-04-28 02:59

石家姐妹

  (一)


七十年代,塞那河边,一个替人画肖像的华人画家正坐在小广场上等待着生意上门,他六十多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得出他所经历的沧桑与潦倒。


一个与画家差不多年纪的华裔老人站在了老画家的面前。


「先生,您要画像吗?」画家擡头看着他,见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摆在身边的两幅年轻的中国女子的肖像。


「哦。」客人哼了一声,被从沈思中唤醒:「这个,是你画的吗?」「噢,是的。」「是在法国吗?」


「不是,是在江西,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江西?!」客人的眼睛一亮:「那,画上这两位模特也是当地人吗?」「先生?」老画家警觉起来。


「太像了。」客人摇着头:「不,不,不会是她们。」「您说是谁?您认识她们。」「她们太像我的两位故人。可是……」


「先生,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只怕……」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麽想的。可是,真的太像了。请问,这两位是您请的模特吗?」客人显然十分不甘心。


「不是请的,这两张肖像我是在很特殊的情况下画的。」「噢,那您知道她们的名字吗?」「噢,年头太长了,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她们是两姐妹,那个姐姐当地可是鼎鼎大名呢,她是个地方农民武装的首领,好象是叫……」「石翠萍。对麽?妹妹叫石翠凤。」「你,你怎麽知道她们的名字?难道她们真是你的故人?」「正是。」客人一把抓住画家的手:「她们,她们现在在哪儿?」「我能问一下儿,您到底同她们是什麽关系吗?」「这……好吧。说起来,我与她们当中的妹妹曾经有过夫妻之实。」「您,您就是那个……」老画家愕然站了起来。


「您知道我?」


「她们后来怎麽样,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自从离开她们后,我再没回去过。」「请跟我来。」他收拾起画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客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画家的后面。穿过几条街,进了一座很旧的二层楼。


「这是我的家,请进来吧。」画家把客人让进房里,这是一套很小的房子,低矮,黑暗,破旧不堪,看得出主人的生活境遇。


「我没有子女,老婆前几年死了,就是我一个人过,太脏,太乱了不是吗,凑合着坐吧。」画家说。


「哦。」客人随口答应着,但并没有坐下,因为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坐人的地方。


「您是想知道石家姐妹后来的事,对吗?」


「是。」


「您请到这边来。」画家领客人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里大约只有十米上下,却可能是整套房子中最整齐的部份。里面有一只大画架,一张画凳,周围则都是一叠叠的画框,用薄布盖着。


客人一眼看到的,便是墙上挂着的一幅两米多高的写实油画,名字叫《被处决的姐妹》,背景是绿绿的荒草,前景是一辆中国旧式的木轮板车的前半部,车上并排仰躺着两个花季少女,画面上只容下她们的上半身。她们的身体赤裸着,洁白的乳房朝天挺立着,肩头的绳索可心看出她们是被五花大绑着的,其中一人的脸朝着画面外,一从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观众,可不正是石翠萍。


「这是我自己认为画得最好的一幅画,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画出过一幅好作品。」画家说。


「您是亲眼看到她们死去的吗?」客人显然已激动万分,声音中带着颤抖。


「是的,她们死得很惨,也很令人佩服。」画家说:「这麽多年了,我不知道您对当年自己所做的,是否感到过后悔。」(二)


客人的眼睛有些湿润,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那还是四十几年前,经过了五次「围剿」,蒋总裁终于如愿已偿地将红军的主力赶出了江西。为了最大限度地消除共産党在江西的影响,国民党军队开始对残余的红军小股部队、赤卫队和游击队进行围堵剿灭。


本着「甯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国军在江西疯狂屠杀,还乡团更是残酷,他们的口号是「荒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连红军的家属和过去同红军走得近些的农户都成了屠杀对象。


石翠萍的家很穷,她父母只生了她们姐妹两个。因为养不起,翠萍从小被送在山上的道观里,跟着老道姑静观师太当徒弟,学了一身武艺。十五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双亡,静观师太也死了,道观中便只剩下翠萍自己。


共産党在江西闹暴动,翠萍便离开道观还了俗,跑到井冈山附近,参加了暴动,并且很快就组织了一只农民自卫军,自己提任了队长,她英勇善战,在当地甚有威名。


红军一走,自卫军经过多次清剿,十去其九,被迫就地隐蔽起来。当地国民党政府一直对这个穷南傍国心目中的女英雄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悬赏数百通缉她。但石翠萍非常机智,加上穷人都设法掩护她,所以抓了一年,连个人影儿也没见到。


这一阵儿,长桥镇的小学校里新来了一个年轻的代课老师叫何昱。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高高的,瘦瘦的,白净面皮,一脸稚气,谦躬有礼,不爱言语,时间不长,镇上的人就都喜欢上了他。


别看这何昱的脸也说不上怎麽英俊,却对女性颇具磁性,大姑娘小媳妇都上赶着同他说话,连镇上大财主何老爷的大小姐也时不时的往小学校跑,不过,这位何老师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单单看上了一同人说话就脸红的石翠凤。


也难怪,石翠凤今年十七岁,虽然生于贫寒之家,却是镇上出了名的一朵鲜花。自她父母死后,就搬到长桥镇同舅舅张老憨在一起过,舅舅无儿无女,老伴儿也死了,正好央亲朋邻里将翠凤过继了过来。


本来张老憨并没敢打何昱的主意,满镇的女人都盯着的男人,怎麽轮得到自己这个穷家呢,到后来听人说着,自己看着,那个后生真的对自己的养女有意,这才动了心,央人去找何昱说合,想收个养老女婿。这何昱也是独身一人,因为没有落脚之地才到这里来代课,既然有了这等好事,怎能不答应呢,于是,很快亲事定下来,选个日子就成了亲。


石翠凤是个羞羞答答的女孩子,闹洞房的人一走,她就一直不敢擡头。何昱过来同她说话,她只低着头「哼」,连句整话都不敢说。


何昱也是个年轻人,一见翠凤那个样子,早被勾得欲火中烧,扑过去一把搂住便亲。翠凤娇羞地哼哼着,轻轻摇着头表示拒绝,却不反抗,更让新郎官儿爱得心痒难耐,笨手笨脚地解了她的纽扣,将那大红夹袄给她脱下来,露出雪也似一副香肩和被顶起两个小山的红肚兜儿。翠凤羞得轻叫一声,把两手捂住了脸,再不肯放开。


何昱急不可待地脱了她的鞋袜,把她抱到炕上放倒,一边轻轻解开她的肚兜儿,一边用嘴唇轻触她的脖子,然后向下吻到她那两颗尖锥状的乳峰中间。她娇羞地喘息着,不住用「嗯……」的哼叫表示抗议,洁白的玉体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又用手隔着裤子轻抚她的双腿,并慢慢滑向她的臀部,她哼得更强烈了,并伴随着身体微微的颤抖。他从她那瘦瘦的臀部移回来,重又抚摸她的大腿,并深入到两腿内侧,慢慢向上滑移。


「啊,不要。」她轻声哀求他,得到的回答却是裤带的活结被拉开,大红的裤子被慢慢拉下去。


他怎麽也不明白,这石翠凤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整天为生活而劳禄,风吹日晒的,为什麽不象其他穷家女儿那样黑灿灿的,却偏偏比那何财主的大小姐还白净,那一张俊脸除了两颊淡淡的红晕之外,就只剩下玉石一样的洁白,而这娇艳的玉体上,更是又白又细,象是用香粉捏成的一般。


他轻轻从她的乳房顺着腹部中线吻下去,越过深深的肚脐吻到了她那拳头大的一丝黑毛中。她象个小老鼠一般轻轻抖动着身子,两条玉腿伸得直直的,夹得紧紧的,说什麽也不让他打开。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说了半天好话不管用,他便把手直伸进她的两腿间。


「哈,求求你,不要哇。」她吭吭着求他,最后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被他把腿扒开,手指伸进了那令她更加战栗的地方。


她发现他并不象在外面那样蔫儿。他不仅爱说,而且说得非常肉麻,非常动听,说得她感到抗拒他就象犯了什麽大错误似的。


于是,她便放弃了一切抵抗,当他胸贴胸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把一双紧捂着玉面的粉臂伸出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她被他弄得浑身酥软,再无力量挣扎,下面流出爱液,把屁股下面弄湿了一小片。她感到那个从没经历过的硬东西强有力地顶入自己的身体,撕裂了她那天然的防线,却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她始终是个羞涩的女人,虽然,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她整得象害了一场大病似的,但除了洞房花烛的那头三天,再行房的时候,她必是要他吹熄了灯才让他脱衣服。


她很幸福,仿佛整个镇子都用于她了一样,见到他总是带着羞涩的微笑。她也的确得到了整个长桥镇,镇上的女人都嫉妒她夺去了她们的偶像。


他们成亲有三个多月了,石翠凤第一次没有按时来月经,一家人都很高兴。


晚上掌灯后,翠凤的表姐来串了个门,看见何昱,脸不由红了一红,坐了不足一柱香的时间便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两个月来的时间,翠凤开始出现反应,肚子也多少显出来了。


表姐又来了,还是晚上,还给翠观带来了几件小孩儿的衣服。这一次何昱十分礼貌地请表姐留下来坐坐,表姐说天太晚,得赶回去,不然婆婆会不高兴。在何昱的一再劝说下,表姐只喝了一杯茶,然后便站起身来。还没有走出三步,突然一跤跌倒,再叫什麽都不出声了。


「哎呀,表姐,表姐,这是怎麽了?」一家人都吃了一惊,急忙把表姐擡到炕上,怎麽喊也不醒,掐人中也不管用,舅舅和翠凤急得什麽似的。


何昱过去摸了一把脉说:「我看她的脉不碍事的,别着急。你们在家好好守着她,给她盖暖和点儿,我去请个大夫来。」「伢子,我想起来了,这是她表姐从小落下的毛病,关系不大,你去黄家坝子上请黄丈夫来,只有他能治她的病。」「哎。」


何昱回来得很快,不过带回来的不是黄大夫,而是中央军。


「不错,就是她,石翠萍。」带队的一个军官说。


「你!你……」舅舅和石翠凤又惊又怒地指着何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何昱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们。


「都带走!」军官说。


年迈的舅舅懊悔地一拍脑袋:「萍儿,凤我。怨我呀,都是我瞎了眼,把这个畜生引进了家门,害了你们呀!都是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跟你拚了。」舅舅突然回手抄起一根打柴用的冲担,直向何昱打来,军官手快,一枪把老人打倒在地上。


「舅舅,舅舅!」翠凤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被士兵们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把她弄醒。」军官指着炕上的石翠萍,她也已经被几个士兵捆了起来。


何昱走过去,用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她的鼻子下面。


醒来的石翠萍立刻就什麽都明白了。她愤怒地瞪了何昱一眼:「畜生,为了几百块钱,你竟然出卖自己的妻子!」何昱面色冰冷,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矛盾。


石翠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那还等什麽?走吧。」说完,在数十名士兵的监视下,昂然步出房门。


(三)


「那麽,我应该叫你何先生了。」画家说。


「不,那只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实姓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后来被养父收养,跟着他姓了潘,叫潘玉安。是他供我吃穿,供我念书,我很感激他。后来他又送我去接受特种训练,这时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国军特训班的总教官。养父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养子和三个养女。」「有一次养母对养父说:你这个养子真是个怪物,女人一见他就迈不动脚,连咱们那四个女儿为了接近他都暗地里争风吃醋,你可得对他小心点儿。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养父在安排我的训练的时候,便专门增加了如何对付女人的课程,后来毕业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代号叫锺逵。」「其实这是反着起的,真实的意思是潘安一样的美男子,专门利用我对女人特殊的吸引力去勾引她们,以便达到目的。出道以后,我利用自己的特殊条件勾引过日本女谍、女名人、与蒋总裁作对的那些党国的敌人的女秘书,甚至是他们的女儿和妻妾。这石家姐妹就是我在训练班时的实战测试内容,我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成功,最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难怪。那时候,你就对她们没有一点儿感情吗?」「怎麽会?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石翠凤不过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女子,又不是与我有深仇大恨,我怎麽会忍心把她推进火坑呢?可是我在训练班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忠于领袖,第二件事就是服从,除此再没有别的什麽了。」「石翠萍被带走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是党国的敌人,可翠凤也被带走,我的心里矛盾极了,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啊。可那时候,最终还是我所接受的训练占了上风。唉,那个时候……」潘玉安的眼睛有些湿润:「石翠凤不是唯一一个被我欺骗的无辜者,我这一辈子,结过几次婚连自己也记不清了,而这些自以为成了我妻子的女人却一个个断送在我的手里。」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忠于领袖,忠于事业,从来也没有想过对与不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被我亲手杀死的妻子竟然也是无辜的受害者的时候……嗳!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想想过去所作的一切,总感到一丝愧疚,她们都是那麽年轻,真希望过去的一切都是梦。这些女人的大部分都是死在我面前的,只有石翠凤,我不知道她是否活下来,没想到……她有什麽罪?还有那个孩子……」他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潘先生,都好几十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哎。是啊,都过去了,不提他了。噢,忘了,还没请教您的大名。」「我有什麽大名?我叫王玉彬,和您有一个字相同,也算有缘人。」「是啊。有缘。」潘主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您是怎麽同石家姐妹相识的,能说说她们后来的事情吗?」「好吧,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刚从巴黎的大学美术专业毕业,回到上海寻求发展,为了丰富我的创作,我想去江西的山区采风,正好我有个表哥郑钺在州城警察局当局长,我就住在他的家里。」「那一天,他偶然到我的房间坐坐,看见了我在学校时画的一幅女性人体素描,很感兴趣,我便同他聊了起来。他问我为什麽回国后不画人体了,我说国内的封建礼教势力太大,没有女人愿意作模特。他听了说道:『没关系,这里的监狱归我管,过些天有机会我给你找个判了死刑的女犯人当样子给你画,反正是要死的人了,画画也没什麽关系。』当时我只是随口答应,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知有一个我出外写生回来,表哥在院子里把我给拦住了……」画家把潘玉安带回了几十年前的一个傍晚。


************「表弟,明天别出去,带上东西跟我到办公室,我答应你的样子找到了。」「什麽样子?」玉彬问。


「画光腚女人的样子。」


「真的,她们愿意吗?」


「要死的人了,愿不愿意有什麽关系。你准备好东西吧,从明天起,让你连着画上半个月,以后这机会可不多哟。」「好吧。」玉彬心里十分兴奋,只是不知表哥给自己找的模特是个什麽样子,既然是判了死刑的犯人,一定是杀人放火的母夜叉,只怕样子凶凶的。不过也没有关系,好看不好看也都是女人,能画就行。


第二天吃过早饭,玉彬就坐上表哥的车,跟他一起到了警察局。表哥把他带到楼上小会议室,问他都需要什麽东西?玉彬要他帮助准备一些大块的红布,不一会儿,就有警察出去买回来了,然后又叫几个警察把会议室里的桌椅都挪到墙边,把整个房间都空出来供玉彬作画。


过了一会儿,人带来了,玉彬一看,吃惊不小。来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白白净净,一张鸭蛋脸,浓而弯的细眉,长长的凤眼,直直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梳着一条半长不短的大辫子,衬出她十二分的美丽。


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高半头,上身穿蓝色碎花布褂子,下身穿一条肥大的黑土布裤子,脚上黑布鞋,虽然衣服肥肥大大,但画家还是一眼看出她一定有着迷人的身材。她的手脚用沈重的镣铐锁着,衣服上满是一条条带血的裂口,露着雪白的肌肤,看得出她曾经受过非人的鞭打。


「表哥,她……」


「看不出吧,她可是鼎鼎大名的农民自卫军女匪首石翠萍。」「她就是石翠萍?」玉彬无论如何无法把这个美貌的年轻姑娘同那个报纸上的女魔头相提并论。


「表哥,你是说让我画她?」


「怎麽?不够漂亮?」


「不是。她会同意吗?」


「谁也没打算让她同意呀。」


「那……」


「你别管,一切由我安排。」


郑钺走到被两个警察按坐在椅子上的石翠萍跟前:「怎麽样石队长?这一阵子的伙食不错吧?」「你们还有什麽招儿,都使出来吧,让我投降,休想。」「那是,您石队长是什麽人哪,我哪能还作那种梦啊。」「那你想干什麽?」(四)


1


像。」


「你又想搞什麽鬼?」石翠萍警觉起来。


「没什麽。人家法国女人画像都是光着腚的,我老弟回来以后就找不着光腚女人作样子了,求我想办法,我就想到了石队长。」「你混蛋!」石翠萍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凤眼圆睁。两个警察急忙把她按回到椅子上,生怕她再站起来。


「别急吗石队长。你也知道,象你这样的犯人,那是要光着腚在大街上杀头示众的,反正要脱光了给人家看,叫人画画又有什麽要紧?」「呸!你们这群畜生。要画去画你妈,画你妹子,她们同我没什麽两样。」「这我知道,可犯人是你,所以只好劳动你喽。除非你投降,否则……」「休想!」「我可没说过要你同意。」


「你想怎麽样?」


「商量不通就来硬的。」


「你们敢,我不会叫你们如愿的。」她作出一副拚命的架式。


「我知道你不会那麽容易就答应,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点儿小药,只要你吃下去,就会睡上八、九个锺头不醒,老子们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你们敢!你们这群混蛋,畜生!」石翠萍不甘地叫骂着,拚命想挣脱束缚站起来,却被两个警察牢牢按在椅子上。接着又过来一个警察,从背后抓住下颌使她的头仰起来,用一根竹板硬是撬开她的嘴,然后郑钺将一把小茶壶对准她被撬开的嘴巴倒了进去。


她竭力想把药水吐出来,但嘴巴张开着,根本办不到。随着喉咙里一阵阵强迫的吞咽声,她被迫喝下了那药剂。


他们放开她,她竭力睁开已经开始沈重的眼皮,企图站起来,站到一半,便眼睛一闭,软了下去。


「你们几个,把她的镣铐打开,衣裳给她脱光了,在这儿侍候着。」「是!」四个警察象赢了一注大小通吃一般,兴高采烈地扑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女英雄脱得寸缕无存,擡到地上铺着的红布上面,直挺挺地放好。


女人的身体对于一个在西洋学画的画家来说已经算不得稀奇,但东方女性的裸体玉彬还是第一次见到。人都说法国的女人如水,玉彬这一次才知道,与东方女人比,法国女人也只能算是汹涌的急流。


与那些一身黄毛,巨乳如袋,细腰身大屁股的法国女人不同,石翠萍的肌肤象羊脂玉石一般洁白细腻,两颗半球形的乳峰不大不小,象玉锺般挺立在胸前,顶着两颗粉红色的乳头,扁平的腹部生着一个深凹的脐孔,同样细细的腰身,同样成熟的腿胯却不似法国女人一样见楞见角,而是有着十分柔和的曲线,精致的两只玉足,笔直的两条长腿,一蓬浓黑的耻毛半掩着女性的秘密,真让人流连忘返。


画家此时早忘了表哥不光彩的手段给他带来的不快,支起画布便全身心的投入了创作中。他在四名警察的帮助下,给石翠萍摆出各种各样的卧姿,飞快地画下一幅幅速写,中午饭也忘了吃,下午还连着画了几张油画。


郑钺来到会议室的时候,看着用图钉贴在墙上的新画作赞不绝口:「不错,好!果然是从外国回来的大画家,出手就是不一般,好!不过这药不能连着用,不然她的小命很快就会完蛋了。明天咱们换她妹妹来,那也是个小美人儿。」郑钺吩咐四个警察给石翠萍穿上衣服,重新带上镣铐,才用解药把她薰醒。


醒来的石翠萍先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四下看看,然后便突然醒悟过来。尽管玉彬在给她摆姿势的时候已经作了处理,使她的阴部总是被她自己的手或是红布遮住,但看到满墙的画面上那毫无遮掩的乳峰和赤裸的玉臀,她的脸还是胀得通红,愤怒地大骂着,被警察拖出了会议室。


第二天,郑钺再次带着王玉彬来到警察局的小会议室,这一次带来的是石翠萍的妹妹石翠凤。


她是事先用药灌倒后用车拉来的,一个警察扛着她进了会议室,她看上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瓜子脸,与姐姐石翠萍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身高也差不多,只是满头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小髻。她好象并没有戴过镣铐,也没有挨过打,衣服虽说很旧,但没有被鞭子抽裂的痕迹。


脱了衣裤,她的皮肤象她的姐姐一样白嫩细致,乳房要小一些,是两个尖尖的圆锥形,腿胯比姐姐略窄,两腿略瘦,阴毛也比姐姐稀落,可以清楚地看到两片阴唇间的深深缝隙。


画完之后,郑钺没有把翠凤薰醒,而是直接叫给她穿上衣服送回监狱。


此后,姐妹两个便这样交替着被送来给王玉彬作模特,每次姐姐都是在画室里弄醒,叫她自己看了自己的裸体画后才送走,而妹妹则是在沈睡中送来送去。


后来王玉彬才知道这是郑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尽其所能羞辱石翠萍。


(五)


那是第几次为石翠萍作画,王玉彬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这天中午,一副速写刚刚画完,四个警察便硬拉着他去吃饭。虽然知道他们是因着表哥的缘故巴结自己,到底还是挡不住人家一再相请,王玉彬便跟着他们出去匆匆吃了饭,然后便急急忙忙赶回来继续作画。


一进小会议室,便感到不对。只见石翠萍一个大字仰躺在红布上睡得正香,雪白的躯体上隐约显出一大片被挤压的红印,大大分开的玉腿间,那紧紧夹在一起的阴唇上满是乳白色的粘液,而阴唇中间缝隙的下部,一丝鲜红的血迹流过会阴直流进两块美臀间的深谷中。


玉彬虽然独身一人,但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麽。看到郑钺施施然地从外面进来,他指着翠萍的阴部问道:「表哥,这是怎麽回事?」「没怎麽,我进来玩儿了一会儿。没想到,妹子已经嫁了人,这姐姐却还是个黄花闺女。」郑钺若无其事地说。


「你!你强奸了她!」


「表弟,别说得那麽难听嘛。对好女人,这叫强奸,可对坏女人,这就不叫强奸了。你几时见过逛窑子的被人告他强奸了?」「她是坏女人吗?」「她难道是好女人吗?好女人怎麽会拉着一帮穷南傍国造反?好女人怎麽反对蒋委员长?」「她是犯人不错,可她不是妓女。」


「造反的女人连妓女也不如。」


「你们这样,太不文明了。」玉彬十分恼怒。


「哈哈哈哈,兄弟,消消气。你呀真是个书呆子,靠你们这些酸秀才永远成不了大事。哥哥告诉你,她是赤化分子,根本就不是人,是妖魔鬼怪。她们讲的是共産共妻,比妓女能好到哪里去?你说呀?」王玉彬虽然心里觉着十分不然,却无法找到适当的话去回击,这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再说,他本身也觉着赤化本不是件好事的,既然她们自己要共妻,那嫖一嫖又有什麽关系呢?!


「好了,兄弟,事情就这样了,啊。我告诉你呀,在这江西,女赤化分子被抓住,都要脱个大光腚砍头示众,这是上边的意思,不如此不足以儆效尤。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两个女的,早晚要光着腚眼子绑上街砍脑袋的,要是她们砍脑袋的时候还没让男人干过,那可叫人家看笑话。」王玉彬根据自己的道听途说,仿佛别处也确实是这麽干的,便不再说什麽。


「兄弟,求你点儿事。」


「什麽?」


「我有你这麽一个大画家的表弟,却是四壁空空,那可不太相趁。」「表哥想要画,看上哪一幅,只管挑了拿去。」「我想要这一幅。」郑钺把王玉彬的画作都看了一遍,都不满意,便指着地上的石翠萍说。


「什麽?」


「这一幅,就要这个姿势,就要从这个地方看过去的,要带色的这一种,画得仔细些,连每根毛毛都画上。」玉彬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那种画,连他一个男人都会感到不好意思:「这些画不是画得很细吗,你不喜欢?」「可没有一张看得见那里的,我是个男人,看的就是那个。兄弟,就算哥哥求你,别抹不开,哥哥玩儿都玩儿过了,看看画还不行麽?」玉彬始终想回绝他,但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麽,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王玉彬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郑钺所要的画画完。他这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描画一个女人的生殖器官,作画的时候,他感到如芒刺在背,打发四个警察离开,自己一个人把画画完,出了一身大汗。


石翠萍醒来后,马上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特别是看到郑钺色迷迷地拿着的那一幅画,她的脸上再一次升起了一股怒火,但这一次她没有暴发,美丽的眼睛里红了一红,含着一汪泪水冷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缓步向外走去。


接下来的一天,郑钺又强奸了石翠凤。因为玉彬猜到他想干什麽,所以中午说什麽也不肯走,这一次郑钺乾脆耍起无赖:「怎麽样表弟,是不是看上这小娘儿们,那哥哥我就让给你先上怎麽样。」王玉彬无奈,只得转身跟着四个警察离开,任他胡为。下午自然又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工笔油画落到了郑钺的手里。


好在随后的日子郑钺没有再奸污两姐妹,也没有再向玉彬索要新的画作。


(六)


「兄弟,今天接到上锋的命令,明天处决石家姐妹,你跟我去看看。」「杀人有什麽好看的?」玉彬没有想到,这想年轻的两条生命真的会这样结束。


「反正处决她们的命令是交给我执行。她们的尸体也可以画呀是不是,我明天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过了明天,就把她们拖到街上去示众了,这麽漂亮的女死囚可遇而不可求,以后可就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好吧。」玉彬答应了。其实他也觉得这种机会不常有,而且,亲眼看一看死刑的执行过程,也是人生的一大经历,对于自己示来的创作可能会有益处。


这一次郑钺带玉彬去了监狱,在监狱的东北角有一片很大的空地,长着没膝深的荒草,空地中间有一座孤立的小房子是绞刑室。郑钺他们就来到绞刑室边,已经有不少看看守等在那里。路边的草地上放着两面白色的旌旗,旗杆是三尺长的竹竿,旗面是二尺来宽,三尺来长的白布,上面用很大的字写着「匪首石犯翠萍」和「通匪石犯翠凤」的字样。


郑钺吩咐:「带人犯。」


不一会儿,带着镣铐的石翠萍被四个看守簇拥着从绞刑室里出来,妹妹石翠凤没有带镣铐,在旁边紧紧偎依着她的姐姐,她应该已经猜出这里是什麽地方,但脸上十分平静,仿佛什麽事情都不会发生似的。


「石队长。」郑钺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今天我们是干什麽来的,临死前,你还有什麽话要交待的吗?」「死就死,有什麽好怕的,不过,我妹子是个老实巴脚的农妇,与我的案子没有关系,请把她放了。」「那可不行。按照蒋委员长的指示,甯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她是你的妹子,就是匪属,她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上,你生她也生,你死她也死。」「呸!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下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人味儿?」「废话少说,老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投降,你姐妹一齐活命,不投降,你们两个一起去死,你自己决定!」「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呀。」翠凤哭了起来。


「凤儿,别哭,是姐姐连累了你。跟姐姐一起死,你后悔吗?」「不!」翠凤流着眼泪,却没有一丝犹豫。


「好妹妹,没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她擡起头,看着郑钺:「我们怎麽个死法?」「本来嘛,按照惯例,是把你们脱个光腚眼子,绑了出去游街,等游遍州城的大街小巷,再在码头上砍脑袋示众。可是,念在你们的身子实在好看,我家的大画家还想在你们死了以后再画上一画,所以呢,就免了你们游街示众,而且还叫你们早一点儿死,免得等死等得难过。等今天画完了,明天再把你们的光身子拉出去示众,你看怎麽样啊?」「啊!姐姐!」石翠凤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看过裸体,一想到要被人家脱得光光的扔在大街上给人看,恐惧地抱住姐姐的身子。


「凤儿,别怕,除死无大难!看他们还有什麽招儿!」「当然有。」郑钺说:「画家要画的是完完整整,没有伤的身子,所以得要用些心思才行,我想,你明白吧?」「啊!」翠凤再一次恐惧地叫了起来。


「凤了,别怕,那没什麽,疼了你就大声喊,喊出来会好一些,生死不过就是那麽一回事,不过一碗茶的时间。咱穷人从小挨打受骂,有什麽疼痛不能忍,挺一挺就过去了,别给咱穷人丢脸。」「嗯,姐姐,我听你的,不怕。」翠凤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


「局座,先杀哪个?」看守问。


「先杀这个小的,让咱们的石队长亲眼看看她自己将要怎麽死。」郑钺说。


几个看守围了上来,翠凤用衣袖把眼泪擦了擦对姐姐说:「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然后便被拖到一边,三下五除二剥光了全身的衣裤,当那裤带被人抽开的一瞬,她委屈地看着姐姐,再一次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赤裸裸的翠凤被拖到草丛中间仰面按到,四个看守把她呈人字形紧紧压住,一个看守蹲在她的头顶上方,一手搂住她的下巴,一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她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玉彬一直没弄明白他们想干什麽,直到第六个看守一手拿一根比大拇指粗,一尺长的竹管,另一手拿一根捅火用的铁通条走过去,蹲在她的两腿间。看着他把通条放在地上,左手分开她的阴唇,右手把竹管从她的阴门儿捅进去,一直插到底,然后拿起通条,从竹管的孔中插进去,瞄了瞄方向,猛地捅进去,直没至柄。


玉彬只听到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翠凤的身子强烈地抽动起来。


看守的通条又连捅了几捅,翠凤才突然间停止了挣扎。


「怎麽样,石队长,该你了。」


「来吧,谁怕这个!」石翠萍昂着头,眼睛里有羞辱,有愤怒,也有不屈。


一个看守过去要给她打开手铐,郑钺拦住了他:「当心,她会武功,让她坐下。」石翠萍坐在地上,两个看守一左一右紧紧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当她的手铐刚一被打开,立刻便将她的双手扭到背后。


开手铐的看守当胸一把撕开了她的蓝花布褂子,连同红兜兜儿一起扯下来,露出一对雪白的肉峰,并将衣服从她的肩膀上撸下去,马上有一个看守从背后帮着把衣服从她手腕上褪下去,急忙用绳子将她反绑起来。


她在两个看守的挟持下努力擡起头,看着郑钺:「看把你们吓的!」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先解开裤子拖过去,等按住了再开镣子。」郑钺命令。


于是负责开铐的看守一把扯开了姑娘的裤带,那时候农村穿的都是缅裆裤,裤带一松,裤子便立刻从腰间滑下来,露出圆滑的腰身、深深的腹股沟,还有一抹浓黑的耻毛。


两个看守把她架得臀部离了地,快步走向已经死去的石翠凤。她被迫向后倒退着,戴着铁镣的双脚紧倒了两步,终于无法跟上看守的步伐,双脚变成了在地上拖动,鞋子被刮掉了,裤子也滑到了小腿上,暴露出了洁白如玉的雪臀美腿和女人黑茸茸的三角地带。


(七)


石翠萍仰面倒在妹妹的身边,双肩被两个看守紧压在地上,他们的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她的乳部。她胀红着脸仰面看着天空,耻辱使她的胸脯快速起伏着。


两个看守上去,蹲在她的两边,每人双臂紧抱住她的一条大腿擡起来,让开手铐的看守帮着打开脚镣,然后把白布袜子和裤子都从她那纤细的脚上褪下去。


抱腿的看守把她的两腿充分打开,几乎形成一条水平的直线,每人骑坐在她的一个膝盖部,用虎口卡在她的耻骨部位紧紧按住她的骨盆。那是一种极度下流的姿势,就是妓女也会感到羞耻。


她的阴唇被自己大腿的皮肤拉开了,看守又进一步用手分开她的小阴唇,露出里面粉色的嫩肉。


第五个看守过去准备抱住她的头,捂住她的嘴,她奋力扭动着臻首叫道:「用不着,老娘不会叫疼!」看守看着郑钺,郑钺示意他离开,但对负责行刑的另一个看守补充道:「别那麽着急捅到石队长的心,让咱们的女英雄多消受一会儿。」「哼!」石翠萍嘲弄地冷笑了一声,用力把头从地面擡起来,看着负责行刑的看守拿着竹管和通条在她的两腿间蹲下来。


当竹管把女人最大的耻辱充满石翠萍身体时,她的头重新躺回到草地上,紧闭的嘴角微微抖动着,眼睛用力闭上又睁开。郑钺希望看到她屈辱地哭泣,但她只是眼圈红了红,终于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石翠凤死刑时的痛苦惨状我是见过了,那深深地刺激了我,所以当我看到看守把那铁通条从石翠萍阴部的竹管插进去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不敢看。」王玉彬继续着他的回忆。


「我并没有听见石翠凤死前的那种叫喊,所以我还以为没有行刑呢。当我回头望去,只见看守用通条一下一下不住地捅着,石翠萍的嘴里不时冒出一股鲜血,但她却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叫喊。我吓得心怦怦乱跳,急忙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儿,表哥有些气馁地说:『行了,让她死吧。』然后看守说:『捅到了。』」「我回头一看,见那通条已经停止了捅刺,石翠萍的全身发出强烈的震颤,她的嘴张得大大的,仿佛是感到了室息,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然后突然停下来,什麽都停止了。」「『报告局座,完事了。』看守说。『好,画家,该你了。』表哥对我说。」「那时候我已经吓得浑身发软,我对表哥说:『我的手抖得厉害,根本画不了画了。』『唉,到底是书生,只是可惜了这麽好的模……模什麽来着,啊,模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她们拉到外面当众处死呢。好了,还是把她们拖到码头上去示众吧。』表哥说道。」「我看着两个看守从外面领进来一辆人拉的两轮板车,停在草地边。他们把两个姑娘软得面条一样的光身子抱了起来,并排放在板车上,然后叫车夫拉走。


随着车子的颠颇,两个姑娘赤裸的身躯不住摇动,由于双手捆在背后,垫高了腰肢,她们的腹部都向上拱起,象两座拱桥一般,乳房朝天挺立着,随着车子不停地摆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那石翠萍的脸正冲着我,那两只眼睛就那麽大大地睁着,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嘣嘣地狂跳。」「下午从监狱回来,我鬼使神差地走到江边码头上,只见码头上挤得人山人海,连过往的船只也都停靠在岸边看热闹。」「在用作码头标志物的巨大木牌楼的横梁上,石家姐妹被用绳子套着脖子高高地吊在上面。为了让下方的人能仰头看清两个姑娘的生殖器,她们的双脚被拴在那白旗的竹竿两端,使她们形成两个巨大的人字。」「江边风很大,吹得那白布哗啦啦地飘着,吹得两具漂亮的女裸尸在空中慢慢的转动着,象风中的灯笼一样晃啊晃的,唉,太惨了!」「她们后来葬在哪里?」潘玉安问道。


「葬?谁敢去替她们收尸。我听说她们在那上面挂了七天,后来脖子被勒断了,人从上面掉下来,这才算罢休,可是官府不准掩埋,就近扔进了江里。」「那个孩子呢?」「孩子哪能保得住,听我表哥说,一进监狱,那石翠凤就一直哭,哭了几天几夜,把孩子也哭掉了。」王玉彬接着说:「那以后不久,我就离开了表哥,自己回到上海,可那时候中国不是文人雅士呆的地方,于是我就又去了美国,战后又回到巴黎。那两个姑娘的死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特别是板车拉着尸体经过我身边时石翠萍的那双眼睛,至今印在我的脑海中,后来我就根据记忆创作了许多关于她们姐妹死刑前后的画作。你看,这些都是。」王玉彬打开一只旧皮箱,里面是一大叠画布,还有许多张素描纸。


潘玉安接过来一看,素描纸都是画的速写,画布画的都是油画,速写和一些小的油画都是以石家姐妹为模特的人体画,大约就是王玉彬在郑钺的小会议室画的,另外那七、八张幅面较大的没画中,除了一张倒卧草丛中的尸体和一张码头示众的画,其余都是反映石翠萍姐妹行刑过程的。画面上石翠凤的无辜与石翠萍的坚强与无畏,让人在惊异于她的美丽之外,更加同情她的遭遇。


潘玉安感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到脸颊了。他用手绢擦了擦,然后肯切地问:


「这些画,能卖给我吗?」


「唉,这些画我从未给别人看过,也从没打算卖给谁,否则,我可能早就出名了。既然你是石家姐妹的故人,就都送给你吧。」「这怎麽好意思呢?」「这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她们虽然死了,难得几十年以后还有人记着她们,为她们流泪,那正是这些画存在的最大价值,拿去吧。」「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受之有愧呀。」老人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画家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劝住。


「谢谢你送我这些画,它们比我的生命还珍贵,谢谢了!」「不用客气。」「我想请你到我那里去,聘请你作我的私人画师,听我讲我所经历过的那些女人,把她们都画成油画,你愿意吗?」「哦,当然,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那麽,我明天派人来接你。」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出屋去,他仿佛比来的时候老了许多。


画家目送着客人离去,暗暗叹了一声:「唉!虽然死去的是石家姐妹,可他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