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别: 圖文專員
UID: 1459780
精华: 0
发帖: 53076
威望: 0 点
金钱: 427034 RMB
贡献值: 228 点
注册时间: 2020-09-01
最后登录: 2024-11-28
0楼  发表于: 2023-07-25 00:09

[都市]弄玉(全)-32

  
第六节 千手娇娃(上)

十来平米的小屋中攒聚着这许多人,现在他们纷纷从柜子后边床侧面闪身出来,面上带着满意和如释重负的冷笑望着我。尤其是那满脸横肉的侯永忠,脸上的得意、蔑视和狠毒溢于言表,翘起的嘴角里隐约可见两排牙齿正在剧挫,仿佛要将我嚼碎一般。

便在此时,我两侧各闪出一人,以极其快速的手法擒住了我的双臂,熟练地向后一背,紧跟着又伸腿死死的踩住了我的双脚,将我狠狠推在房门上。

在侯永忠的一个眼色之下那两人立刻会意,各腾出一只手来在我身上摸索,结果把我周身能藏东西的地方搜了一个遍,居然一无所获,向他们的忠哥望了一眼,这才分别按住我的肩头,将我的身体紧贴房门压住。

「姓杨的,你不是挺尧的吗,怎么就没想到老子给你来个守株待兔呢,这回逼养的看你还往哪跑?」

侯永忠瞥了一眼我那被翻在外面的裤子口袋,脸上张狂已极。手里玩弄着那把闪亮的匕首站起身来,歪着脑袋时不时眼角朝斜上方挑着望向我。

「没想到,这回我是真没想到……」

我苦笑着摇头说道,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寻找可能成为逃生机会的途径。

但是令我失望的是,现在的形式对我简直太不利了。我这房间最多十几平米,只有两处或可以跑出去,床头有一扇窗子,剩下的就是我身后的门了。但是那扇窗户两侧却站着三个彪形大汉,而且要想从我现在站的地方向那里移动,必须经过面前的侯永忠,和这个人动武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如果从门逃生,那更是想也别想,目前两个人正将我抵在这扇门上,他们锁住了我的手脚,使我根本无法动弹。即便是我能找机会挣脱,可是这扇门是向屋内开启的,要想闯出去完全没有拉开门的机会。不要说两米之外虎视眈眈的侯永忠,即便是柜子旁那两个家伙我就应付不来。

总而言之,想要凭借武力冲出这间屋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我尚且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此时侯永忠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向我踱来,他面上的表情虽然很轻松,可是那对浑圆的眸子却不停的放出精光,伴随着一股凛凛杀气向我笼罩过来。

「怎么样,小兔崽子,你不是很牛逼的吗?」

侯永忠一手持着刀子,另一只手用拇指不住磨蹭着刀刃说道。

说也奇怪,几乎是身陷绝地的我此时虽然心中害怕,可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内心战战兢兢了,也许是经过了生与死的一瞬间吧,现在我的心理素质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颤抖,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和规律平和的心跳,我甚至能毫无遗漏的察觉到面前所有人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眼见我气定神闲的样子,侯永忠的表情略显严肃,冷冷的问道:「怎么了,你昨天那股子神气劲呢,现在怎么蔫屁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向我。

「嗯……」

见他离我已经不到一米,我反而低下了头,摇头苦笑道:「哎……姓田的啊姓田的,我终究还是没有算计过你,以逸待劳釜底抽薪,高明,实在是高明!」

说到这里我高声喊道:「田羽——田羽,你别在外面守着了,我杨子扬跑不了,进来聊聊吧!」

「姓田的?你说田大榜?」

这一句话把侯永忠搞得一愣,旋即气道:「哼,这跟他没关系!别以为没有他这鸡子就做不成槽子糕了,你侯爷爷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向前一步伸手揪住了我的脖领。

其实我这么说就是试探,倘若现在和昨天月华小区的架势一样,侯永忠在内搜捕田羽在外包围,我便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逃脱。不过还好,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看来一定是顾振海把我的地址透露给他,而这姓侯的贪图功劳,又和田羽不和,所以并没有上报。

了解到这些,我悬在喉头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点,当下佯装诧异的奇道:「嗯?姓田的没来吗,不会吧?」

这么一说侯永忠更是气火,怒道:「狗东西,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老子办不了你吗?」

说着举起了刀子。

「忠哥忠哥,别冲动,老板叫我们先拿到东西!」

旁边一人眼见侯永忠动了杀机,赶忙上前一步抱住他持刀的臂膀劝解道。

「起开起开!」

虽然那人膀扎腰圆,可是侯永忠还是貌似毫不费力就把他推搡开去,不耐烦的说:「老板叫我们留下活口,可也没说要个全须全影啊。我先替小龙要他一颗眼珠子,再把我哥的仇报了,在这小子脸上划上十几个口子,也不耽误咱办正事!」

说到这里双眸精光大盛,明晃晃的刀尖直奔我眼睛戳来。

闪光的尖刀落下,而我则仰起头,两眼凝视在那闪光的一点上,这一刻,我感到我全身的汗毛孔都炸了起来,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也许是因为我本身就拥有超人的头脑,也许是因为这一年来不停的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从而锻炼了临场应变的能力,也许是因为曾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更使我具备了非凡的胆识和心理素质,刀尖落下的那一瞬在我眼中,在我脑海里,突然变得十分缓慢,似乎在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正在拖慢它,尽量给我思考的时间一般。

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幻觉,只不过是我的脑细胞这一刻异常活跃,思维运转的比戳下的刀尖更快而已。但是,虽然如此,我依旧没有更好的脱身办法,难道我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侯永忠把我弄成独眼龙再毁容吗?虽然这可能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绝不甘心……

「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近在咫尺的尖刀,我突然放声大笑,似乎面前有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姓侯的啊姓侯的,你……哈哈……咳咳……」

笑的我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到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侯永忠被我笑的一怔,持刀的手臂不由得停在半空,错愕道:「嗯,你笑什么,死到临头笑个鸡巴啊?」

哪知我完全不理会他,似乎面前不是催命阎罗而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喂,老子问你话呢,你笑个鬼啊,操?」

侯永忠见我不予理睬,怒从中来,吼道:「你妈逼别笑了,找死是吧?」

说话间松开我的衣领,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拉,把我的脸高高扬起,用刀刃横在我脖子上,凑过来和我面对面恶狠狠的叫道:「别他妈笑了!」

「呼呼……你等等……哈哈……咳咳……」

我的头不能动,气息更不匀称,似乎在强行忍住笑声一般,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将气息调匀。

见我乐的眼角含泪,侯永忠气的直喘,凝眉瞪眼的骂道:「你他妈是找死啊,这会还笑得出来!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不出个子丑寅某,老子我活剐了你信不信?」

其实此时此刻当然没有什么好笑的,任人宰割绝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是我现在身体不得自由,眼看马上就要遭殃,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放声大笑了。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可以暂缓利刃加身的燃眉之急,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侯永忠不弄明白我的目地,暂时是不会刺瞎我眼睛的。第二,可以拖延时间,使我一边笑一边迅速的思考应对之策。第三,这一连串的大笑,可以扰乱敌人阵脚,令对方心中生出疑窦,接下来我使用诡计应该可以增加些许成功率。

「真是……真是,呵呵……」

我虽然好像强行忍着不乐出声了,可是脸上依旧是一副可笑之极的表情。

侯永忠显然已经被我弄得火冒三丈了,暴跳如雷的狂叫:「操你妈还笑,你说真是什么?不说我这就弄死你!」

见他目眦欲裂的可怖样子,血盆大口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星子一点不糟蹋全喷在了我的脸上,手上力气加大了,刀刃死死顶着我的喉管。我真怕他一时失手割伤了我这要命的地方,只好收起笑容,气喘吁吁的应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说你刚才说的话,真是……真是,没有田羽这个『鸡子』在,凭你侯永忠还真做不成『槽子糕』,嘿嘿!」

侯永忠被我说的一怔,放开了我的头发,可是刀子依旧横在我颈项上,皱眉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旋即听出我的含义,立刻怒道:「逼养的,你敢瞧不起我,老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大……大哥,留神!」

一旁有个家伙见他发火,知道他脾气上来什么都干得出,忙出言提醒。

「知道知道!」

侯永忠满脸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扭回头对我续道:「姓杨的,你别以为东西在你手上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虽然不像田大榜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到时候我就不信你不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你爷爷的手段啊?」

说话间手腕一翻,刀尖上移向我脸上划去,微微用力令我感到些许刺痛却并未割伤皮肉。

「你的手段?哼,我看真不怎么样。要说动粗你可能还凑合,可是真干点脑力活,别说,你比你的羽哥还真差着一大截!」

我貌似对脸上的刀锋完全不在乎,竟然索性闭上了双眼,嗤之以鼻的道。

「我操,什么鸡巴羽哥!」

侯永忠一时光火,刀尖就要用力戳下,旋即突然停了下来,冷笑着道:「逼养的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啊,没关系,刚才我们都检查过了,这周围根本没有人,我们有的是时间!」

是啊,侯永忠说的对,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而且这片小平房本身就面临拆改,早就没什么人住了。

刚才我还存着一点点侥幸心理,可是经过我的大笑和侯永忠连番的大叫大嚷,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动静,估计这个希望是彻底破灭了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没没没,我根本不打算拖延时间,我是文明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真要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东西我双手奉上,人你们要杀要剐我也毫无怨言!」

我闭着双眼轻轻摇头说道,可实际上我是借着摇头想躲开脸上不断加剧的刺痛。

侯永忠手上用劲,刀尖依旧不离我的面颊眼眶,嘴里讥笑道:「噢?呵呵,怎么你觉得现在你还不算穷途末路吗?哈哈!」

紧跟着传来屋里一群流氓哄堂的嘲笑声。

「就是,这傻逼是狗掀门帘子——全凭嘴对胡!」

有人笑骂道。

「是啊,这路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血就老实了!」

另一人也道。

「别跟他废话了忠哥,咱哪有空搁这听他满嘴喷粪!」

一时之间屋里这些人都跟着起哄。

「你今天犯了三个错误,如果是田羽的话绝对不会,你知道吗?」笑骂声中,我突地提高了嗓门斩钉截铁的说道。

流氓们的嘲笑止住了,顿了两秒,听侯永忠哼道:「逼养的,我给你机会,说说看,老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好,姓侯的我来问你,今天你跑到我家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找到你们沈老板想要的东西,然后抓住我的人?」

我像是在闭目养神般问道,语气十分平和。

「当然了,而且很成功,你现在已经在我手上了,我让你活你能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知道吗?」

侯永忠声音中透着得意,不看可知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和玩老鼠的猫一样一样的。

我依旧紧闭双眼,坦然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冒冒失失的闯入我家。如果是田羽的话,他一定会守在屋外隐蔽的地方,等我回来取出东西,走出去的时候再来个人赃并获。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知道吗?」

此言一出,屋中突然变得一阵宁静,在我脸上游走的刀尖也跟着停了下来,顿在我左面的颧骨上。两秒钟之后,面上刺痛突然消失,紧跟着面颊上一下下凉意。

『啪啪啪』显然侯永忠在用刀面拍打我的脸:「小样的,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没关系,你这么个大活人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你逼养的嘴比鸭子硬!识相的赶紧说出来东西藏在哪,然后跪地上给我磕几个响头,叫两声『爸爸』,如果老子心情好的话可能饶了你的狗命,知道吗?」

「忠哥,弄他,这孙子一看就倍儿柴不禁打,不弄的时候装逼,弄完了就傻逼了,准的!」

有人说道。

也有多少明白点事的说:「哥,他大半夜滚回这来,我看沈爷要的东西八成就藏在这,屁大点地方,就算他不说,咱哥几个还能找不到吗?」

这两句话侯永忠显然听得入耳,说道:「对,只要能找到东西,这狗杂种的死活我看也就那么回事,让我……」

「第二……」

我没等他话说完,大声说道。

本来侯永忠想对我不利,但是听我一声『第二』出口,他却没再往下说,须臾间见我没了下文,不禁又问道:「第二什么,你他妈有屁倒是放啊?」

我心中冷笑,知道接二连三的激将法和心理战术已经奏效。这家伙有勇无谋,偏偏嫉贤妒能,和田羽不和睦。空有一身蛮力,做事不用大脑也就算了,居然还总是自鸣得意,料来在沈栋才手下并不是很吃香。失势的他不去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反而更加记恨别人争宠,这就是我抬出田羽来说项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摇头,如他所愿的续道:「第二嘛,侯先生,你怎么不安排几个人守在外面呢?这一来可以随时知道我是不是来了,你们屋里好提早做准备……」

其实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刚才我进屋的时候,清晰地闻到了混合型香烟的味道,这说明侯永忠的中南海是刚掐灭的,很显然他们察觉我的到来,恐怕是外面大门响动到我推开卧室门走进来,这十几秒的事情,故此隐蔽的很仓促,甚至为了翻找东西获取光线而打开的窗帘都没有恢复原状。

「哼!」

侯永忠微微的冷哼证明了我的推测。

我继续说道:「二来嘛,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呢,如果我还有帮手呢,他们现在也许就在窗户外面或者屋顶上,等着救我出去呢?」

「嗯?」

侯永忠轻呼一声,紧跟着传来众人的一阵嘈杂。我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所有人正惊疑不定的四下寻找。

「别找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只有我一个,这下大家满意了吧?」

我越说越淡定,从容不迫之间续道:「忠哥,你可是沈老板面前的红人啊,就算逮着个抓我的机会不上报想将功劳独吞,沈爷也不会生气。就算你最终让我给跑了东西也没找到,沈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沈爷的大事无论多关键,那也赶不上他的得力干将忠哥你重要啊,对吧?」

「你……」

侯永忠一时气结,愤然吼叫,可是这话说了一个字却不能出口了。

昨天帝豪大厦顶层的一幕幕告诉我,沈栋才绝对是个石心财黑翻脸无情的人,这一点侯永忠自是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了,他对沈栋才当然是畏惧有加,故此现在被我一番话说的心中悸颤不已。

「狗东西,你倒是嚣张的很啊,我就不信今天你能从这间屋走出去,你可以试试,你试试!」

侯永忠已经被我激的暴跳如雷。

「是吗,这就是你今天犯的第三个错误!」

我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冷峻。

「什么!」

侯永忠大声问道。

我突然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线一线的睁开,而目光没有离开侯永忠半刻,就这样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直到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迷惑,再从迷惑变得游离,似乎他心中正在思索:『我……我怎么了,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吗,这小子好像很有把握能从我手上溜掉似的,这不会是真的吧?』这时我知道是时机了,忽的说道:「你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说道这里我突然微微一转脸,双眼望向侯永忠身后的窗子,大声喊道:「救我!」

「谁?」

包括侯永忠在内所有人都惊呼着扭头望去。

便在此时,我突然卯足力气,转头用额角撞在我身旁按住我的一个人的鼻梁上。

「啊!」

那人一声惨叫身子向旁边一栽,我跟着猛地向下蹲去。

我身旁另一人见同伴遇袭,立刻矮身扑来。

侯永忠被我目光牵引扭头望向窗子,一看之下哪有任何动静,再听身前叫声更知是我诡计,当下忙复转身来寻我。

这千钧一发之际,屋中突然瞬的一片漆黑,屋顶上唯一的灯泡熄灭了。

「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到一人惨叫,紧跟着 咣当 一声巨响,屋门被大力拉开,与此同时外屋大门和卧室的窗户一起敞开,发出『啪啦啦』的响声。

「人呢,人呢!」

有人高喊。

「别慌别慌,开灯啊!」

侯永忠叫道。

「大哥,找不到灯绳啊,怎么办?」

一人急道。

「坏了,这小子跑了!」

不知是谁大叫道。

「追,操他妈,给我追!」

随之而来的便是侯永忠气急败坏的怒吼:「追追追,现在是骑虎难下,抓不到他我就要倒霉了,我倒霉你们也好不了,快!」

最后的那个『快』字已经响在单元大门外面了。

躲在床下的我此时真的是长出了一口气,这险中求胜的技巧终于宣告成功。

面对侯永忠等近十个身经百战的匪徒,凭我比普通老百姓强不了多少的身体对抗能力是根本应付不来的,所以只有智取。从这帮人的对话和神态中我看出,他们要找的东西并没有找到,否则侯永忠绝对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考虑到这些因素,我急中生智定下这条妙计。

我先用笑声拖延时间,使侯永忠看到我强大的信心,从而在气势上瓦解蚕食他。接下来说出了他的三个错误,毋庸置疑,以侯永忠的能力这三点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我的根本目的并不在此。

指出他的第一个错误,那是侯永忠今天的致命错处,可谓一针见血。其实为的是让他明白,在智力上他和我之间的差距,使他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够多相信多在意几分。

我大言炎炎的指出侯永忠的第二个错误,谎称或可能有同伴接应,其实是他多虑了,这只不过是我的心理陷阱。只要稍微细致的人就会发现,我在最初进入卧室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戒心的,那我怎么会预先埋伏后援呢?也不会在前面的谈话中,试探侯永忠的兵力部署。

退一步说,倘若早知有人会来搭救,我又怎么会蠢到预先说给对手知道呢?只不过我看出侯永忠守在这等着抓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借机道破,让他明白到这一次如果让我跑掉你将会遭到沈栋才严厉的处罚,使其产生心理阴影不敢忽视或可能存在的其他对手而已,否则即便是身为武夫的他,恐怕也有可能识破我的伎俩。

其实,自从我开始用言语设置圈套的时候,同步进行的还有两个细节。

我四肢受俘动弹不得,但是手指还能轻微的活动。当时我觉得手背和墙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搁着,略一分辩我察觉到是屋里唯一照明设备,屋顶电灯的灯绳,于是暗自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慢慢将它攥住扽紧,而和侯永忠之间不停的对话,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使这个小动作不致被发现。

我这里的电灯开关还是最老式的灯绳,十分简陋,以前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有几次不小心开关灯用力稍大就把灯绳拽断了。故此,当我拼力挣脱开身体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拉断灯绳。这样屋里便瞬间一片漆黑,而且对手一时之间很难恢复照明。

另一点细节就是我在和侯永忠对话时一直都是紧闭双眼的,这样做是为了尽快适应黑暗。当屋里突然变黑,这帮流氓还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已经能行动如常了。

那时我用神情虚晃一枪引开众人的注意力,从而挣脱束缚。趁着黑暗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摸到了门把手。猛力拉开房门,简陋的单元门和卧室破木窗跟着在气压的作用下弹开,造成整间平房前后大敞四开的局面。

抹黑的流氓们找不到光源,再听到门窗开启的响声,第一反应就是人已经逃了出去。其实我则早在开门之后,以最迅捷的速度绕过众人,钻到了床铺底下。

我清楚地知道每个人所站的方位和屋内陈设的全部情况,这才能悄无声息的行动。当然即便是我碰巧撞到什么东西或者人,也不会有谁去注意,他们看不清境况,就算听到动静或者被碰到,也会以为是自己同伴所为。

当然,实施这么冒险的计划和我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是分不开的,毕竟这是我曾长期居住的落脚点。

此时侯永忠一干人等已经追出屋去,床下的我知道时机转瞬即逝,立刻连滚带爬钻了出来。

本来我是要取东西才回来的,可是那些物品我藏得十分隐秘,把它翻出来费力费时,而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更何况,如果把东西起出来带在身上,还没找到更合适的藏匿地点就被抓,那我真的是无计可施了。要是东西不在身边,就算我被逮到,还可以用它当做最后的筹码周旋。

想到这里,我再不顾一切,撒腿向门外奔去。

步入一条狭长的小巷,只要我奔出巷口,外面就是四通八达的校园道路,昏暗的灯光可以帮助我逃出生天,暂时保住这条小命。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巷口越来越清晰地柏油马路,我撒足没命的狂奔。

「兔崽子!」

一声沉闷的怒吼从我身侧一条交错的胡同口发出,紧跟着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硬生生揪住了我的头发,将我向一侧猛拖。那莫名巨力非常强大,在它的拖拽下,我奔跑的趋势戛然而止,换而的是整个上身侧仰开去。

「啊!」

头皮仿佛要被撕裂般的剧痛,使我一声惨叫。从声音和这股力道上判断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那天杀的侯永忠。

当下我顾不得多想,身子失去平衡的同时,左脚死命向前蹬地,卯足力气扬起右脚,借着上身后仰的势头猛向后踢。

「噢!」

结结实实踢在一处的同时,传来侯永忠一声闷哼。

我本想接这一脚将他踢开,顺势爬起再逃,谁知那侯永忠受了我的一击,抓我头发的手居然仍旧未松。我正错愕,不料右脚踝竟是被他抓住。那只手力气太大,脚踝像是被老虎钳子钳着一样,剧痛无比。

「我叫你跑,逼养的!」

侯永忠怒吼一声,双手一起使力,竟是将我整个人轮了起来:「我去你的吧!」

随着叫骂,我便横着被扔了出去。

「哦!」

惨叫的同时,『咚……扑通』一声,我一百四五十斤的身躯撞到了墙壁上,然后摔落地面。

「打,给我往死里打!」

侯永忠这一招呼,不知从何处,刚才那些流氓一起冲了出来,对着地上的我就是一顿惨烈的拳打脚踢。

「啊……喔……喔!」

此时的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侧身趴在地上,一手护住头部一手捂着裤裆,蜷曲身体忍受。

去年虽然是做戏,我曾吃过顾振海手下不少拳头,说实在的时下这些人的拳脚显然是萧洪涛、张春林他们所望尘莫及的,直打得我七荤八素头晕脑胀,偏偏他们的拳脚还一个劲的,像雨点般向我身上招呼,似乎一时间没有停下来的希望。

强忍剧痛的我暗自懊悔,刚才真是百密一疏。我家大门外就是一条狭长的小胡同,侯永忠他们刚追出来也许并没意识到,但跑一阵子还不见我的踪影,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定然翻回头来找。如果当时我想的周到一点,应该先就近找另一处隐蔽地点藏身才对。这样等他们回过头来见房间内没人,这才会坚信我已经逃走。

哎,真是一步错满盘皆啰嗦!

七八个流氓围着我群殴,刚开始见我还在不停的叫喊惨呼,一面护着要害一面就地翻滚,可是几分钟过去,却发现地上的人不再呼喊,好像也没了躲避的力气,连遮挡头部和下阴的手也松开了,身子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等等……」

其中一人拦住其余的流氓,扭头对侯永忠说:「忠哥,这小子不太对啊,你来看看?」

经他提醒,大家止住了拳脚,另一人蹲下来细细打量,见我双眼紧闭,手脚松软,说道:「哥,他……他不会没气了吧,怎么没动静了?」

说着『啪』重重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见我依旧没任何反应,续道:「别是这孙子太柴,给咱弄死了吧?」

「起起,我看看!」

侯永忠走上前来,排开众人,蹲下来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下试探,竟发现没有任何气息,当下急道:「哎呦不好,逼养的真没气了……啊!」

谁知便在此时,我突然睁开了双眼,同时张开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

「噢!」

侯永忠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觉脸上袭来一阵劲风,再要躲闪已然不及。耳轮中单听『啪』的一声,我手上一块砖头击在他的额头上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侯永忠身子向后一阵摇晃,我顺势爬起绕过他,撒足向前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流氓一阵惊呼,眼见我就要冲出这层包围圈,未料想不知是谁伸腿绊在我脚下,紧跟着众人一拥而上将我死死压在地上。

本来我想装死寻求一线生机,故此将一块砖头捂在身下,放松身体强忍疼痛任由众人围殴,为的就是突袭侯永忠然后借机逃窜。不曾想我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尽力气把板砖在他太阳穴拍碎,姓侯的居然并没有立刻被我拍晕倒地。他那庞大身躯依旧挡在我面前,令我不能雷厉风行的逃出,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

一番殴打之后,我被牢牢按在地上,借着只能微微抬起的头颅,我斜着眼看到,此时侯永忠正接过手下一人递来的手帕捂着额头被我打到的地方,从他手指缝还隐隐有血迹溢出。

侯永忠圆睁二目血灌瞳仁,一面向我走来一面咬着后槽牙骂道:「操你妈,敢动我……敢动我,我弄不死你个逼养的!」

说着从裤管里抽出那把尖刀直奔我而来。

看这样子,我知道他是动了杀机,很可能这一刀真会要了我的命。面对此情此景,我已是无计可施,而侯永忠的步伐依旧在加快。

他拉开身边两人奔到我面前,举起刀就要刺下:「操你妈狗杂种,今天叫你死在这……」

「 东西在我屋里!」

我喘息着说道。

听到我的话,侯永忠即将落下的刀锋突然停在半空,就连他那凶神恶煞般的狰狞神情也瞬的僵住了。五秒钟之后,他突然伸手揪住我的上衣后领,直接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冷道:「走,带我去取!」

一群人把我推推搡搡带回了那间漆黑的小屋,此时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能见度虽然不高,却也勉强可以看清四周了。侯永忠把卧室的门重重关上,将沾着血的手帕扔在一边,摸了摸伤口,狠狠道:「说,在哪?」

「把床挪开,把柜子旁边的地砖撬开,里面有块青石板,底下就是!」

我被打的浑身疼痛,有气无力地说。

不用老大发话,自有人抢着挪床撬砖。这里很简陋,地板其实就是板砖铺成的,只要撬动一块,四周的就非常容易拆了,不一会就露出下面一块大约一米见方的青石板。

「忠哥,这玩意真沉啊,撬不动!」

几个家伙费了半天劲,那块石板依旧温丝未动,抱怨道。

侯永忠自从进得屋来一直拎着刀守在我身边,双眼没有离开过我分毫,听了这话啐道:「废物!」

然后向身旁两个小子道:「看好他,再要跑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等到那二人将我死死抓住,知道我再难以挣脱这才转身。

「滚滚滚!」

他将手中尖刀戳在床梆的木边上,走过去分开坑中数人,大刺刺站在石板面前,蹲下身子双臂张开两只手分别扣住石板两端,指头微动抓牢抱紧。口中说道:「闪远点,嘿——」

偌大的青石板居然随之被他缓缓抱了起来。

「好,老大牛逼!」

周围的人一起喝彩。

可是就在他们的马屁声中,侯永忠突然立足不稳,脚下一空便要跌倒,石板也跟着失去平衡,向他胸口拍去。

「我操!」

这莽夫也实在了得,臂力恁地惊人,身子倾斜坐倒的同时,居然暴喝一声,将手中石板向一侧扔了出去。

『咣当,扑通』石板摔在地上,旁边的流氓立刻向后闪躲,侯永忠只不过跌了一个屁墩,安然无恙。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低头观瞧,见自己的一只脚踩进了地里土中,原来脚下是一个竹坯子搭成的陷坑,虽然只有二十公分深,但也足以令人失足跌到。

其实这是我设计的一个陷阱,为了防止东西失窃,我将它藏在床下地里,四周用竹片做了个陷坑,然后再在上面浇筑了混凝土石板。

这块石板厚度不下十几公分,至少有一个人的分量。

竹子的韧性很强,对于土木工程专业的我来说,在课本上就见过农村用竹条充作钢筋盖屋顶的记载。故此,这个陷阱能承受石板的重量,也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但是如果有人搬动石板,两个分量加在一起,竹片就会断掉。陷阱不深人当然不会摔伤最多跌倒,但是搬着石板跌一跤,虽然不会致命,骨断筋折却不在话下。

本来我想借此伤害侯永忠,只要少去他这个劲敌,其余一帮乌合之众就好应付的多了。不曾想这人实在彪悍,竟然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能把石板扔出去。此时的我除了暗自咋舌惋惜,也真是无话可说。

「狗东西,还有机关呢哈!」

侯永忠看出端倪,望着我冷笑说。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

旁边一人指着坑里问道。

侯永忠扭回头,见石板底下露出四四方方一个凹洞,洞内嵌着一只银白色的盒子,放在坑中正好和凹洞上口一平,道:「马三,你去看看!」

他似乎也学聪明了,没有立刻窜过去。

「啊,哦……哦!」

先前说话那人微一迟疑,硬着头皮答应,试探性的挪向那盒子。

出乎意料的,再没有什么机关埋伏,马三很顺利的把那东西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观瞧,见是一个手提箱。

侯永忠也看清了,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我,见我无奈的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拿过来!」

他向马三招手道。

接过箱子,侯永忠细细观瞧,见开启处有一排罗盘似的数字,知道这是一个密码箱,于是朝我问道:「密码多少?」

这时我满脸哀求,战战兢兢的说:「忠哥,密码我可以告诉你,可是……可是你得答应我,拿到东西之后别再为难我,可以吗?」

「行行行,我答应了,快说吧!」

侯永忠回答道。

看他的态度就知道是言不由衷,我面上不禁一苦,续道:「忠哥,您……您可要说话算话啊,我这条小命可在你手上了!」

侯永忠抱着箱子如获至宝的端详着,听我这么说老大不耐烦的道:「放心吧,我说放你肯定放你,哪那么多屁啊!」

旁边的马三也说:「我们老大一向说了就算,再说你妈逼现在配和我们讲条件吗?」

另一人也道:「就是,这会儿东西都在我们忠哥手里了,跟你要密码是给你脸。惹毛了咱,这密码我们还就不要了,拿回去砸开不一样嘛!」

「也是……」

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密码是88661234!」

话音未落,侯永忠已经凑到窗前借光拨动起来。

屋里的流氓都有好奇心,见老大正在解锁,除了看着我的两个人以外,纷纷凑过去观看。

「起开起开,妈逼的别挡着亮!」

侯永忠嘴里骂着,手上已经调整好密码锁的数字了,可是按动按钮之下箱盖却没有弹开。

他扭回身对我怒道:「逼养的,怎么打不开,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耍什么花招,不然有你好瞧!」

而此时的我则是满脸委屈,苦道:「没有啊忠哥,我怎么敢!可……可能是太久没用卡住了,你使点劲嘛!」

侯永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箱子,半信半疑之下还是按照我的建议扒着箱盖用力掰起来。

『砰』箱盖被掰开了,可是与此同时,箱子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一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伴随着的是一片淡红色的烟雾飞散开来。

「这……啊,不好,是辣椒面!」

众人这才发现中了圈套。

「咳咳咳……啊……咳咳……哈气哈气……我的眼睛!」

原本这帮人都聚拢在密码箱四周,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被呛的嘴里、鼻孔里、眼睛里到处都是,一时之间咳嗽声、喷嚏声连珠价响起,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眼睛也都睁不开了,众人一阵慌乱你推我搡,有两个还跌在了地上爬不起来,被旁边的人踩了几脚。

本来我想借此机会挣脱逃跑,可是看守我的两个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见到同伴受难不但没有上去搭救,反而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将我脸朝下死死按住。

「别……别乱!快,快找水!」

侯永忠早将那保险箱扔在了地上,危机之中也不算完全不知所措,扶着床向门边奔去,嘴里喊着。

剩下的几人此时也明白了,纷纷找东西扶着,摸索着跌跌闯闯向外屋跑。

「水呢水呢?」

一群人像没头苍蝇般在屋外乱闯,终于找到厨房的水龙头和水缸,各自取水清洗双眼。谁知不洗还好,一洗之下眼中痛楚不但未减反而加剧,从辛辣的刺痛变成了火烧般的剧痛。

「啊!眼睛!我的眼睛!疼啊,好疼!」

当下包括侯永忠在内的所有人无不大叫起来。

其实这是我布置的最后一道机关。那保险箱里面塞着一个气球,气球里面是辣椒面和石灰粉,气球的口对着箱子开处,箱盖和底座的荷叶上装着一枚钢针。我把盖子虚掩使针尖朝下,拉出气球口把它吹大,大到塞满整只箱子,然后再把气球口扎好塞进去,锁上保险箱。

当密码锁被打开之后,箱子因为塞着东西盖子不会弹起,必须用力掰开。但是箱盖一开,荷叶带动钢针,尖端自下向上旋转立时刺破气球,气球爆炸自然将粉末喷的到处都是。

中招之人初始只会感到辣椒面的辛辣,一定找水清洗,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辣椒面以外还有石灰粉。这东西迷进眼睛决不能沾水,必须用食用油才能洗干净,否则化学反应之下,那滋味就像被火烧一般,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自从我偷到沈栋才的东西之后,一直隐隐有种非常的感觉,似乎这些物事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似的,故此精心布置了这许多陷阱。

首先藏匿物品的所在是看似最不起眼的破平房,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其次那块石板并非寻常人能搬得动的,即便是真的能搬开,也会摔倒被砸伤。倘若这个人能顺利移除石板得到密码箱,他也很难撬开。即便撬开箱子,也会被辣椒面和石灰粉弄成瞎子,东西也带不走。

我曾经想过,没有人知道东西一定就在箱子里,故此如果有人发现这个保险箱,应该不会就此把它拿走,当会立刻想法打开它,所以这个布局必然会起作用。

只是,自此之后我就和陆露开始鬼混,一时之间把这件事淡化了,偶尔曾来过几次,见一切如常,也就放松了警惕。今天被侯永忠逮个正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佯装顺从,引他们开启陷阱埋伏。

外屋众人痛苦的叫声传了进来,看守我的两个人不知所措,探头对着门口叫道:「忠哥,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直在等待时机,眼见两个家伙分神,知道这机会千载难逢,倘若姓侯的缓过劲来,我可就在没有出头之日了。当下奋力撅起屁股,腰部用劲就地一滚,顺势绊倒了压着我双腿的那人,紧跟着转身一脚踢在另一人的小腹上,接着不顾周身疼痛爬起身子就想往床上窜。

「王八蛋!」

就在此时突然感到一人奔到了我身后,对着我的膝弯就是一脚。

我吃不住劲整个人趴在了床梆上,还没来得及思考,一股劲风直袭后脑。无奈之下我上身悬在床沿,双脚着地,向一侧滚去,翻身过来,正看到侯永忠怒不可遏的狰狞嘴脸。

他此时正用一只手捂着双眼,另一只手在空中不住乱摸,显然视力还没有恢复。他一面痛哼一面切齿的咒骂:「嗯……逼养的,你跑不了,老子活剐了你!」

他看不见我,刚才只是凭着声音辨别我的位置,故此第一下没踢正,第二下又给我轻松躲过了。想到这里,我立刻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狗杂种,你在哪?给老子滚出来!」

这样一来侯永忠真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气的大叫。

本来我正在一点点向一侧蹭去,盼着离他越来越远,等到窗边再一下子窜出去。可是不料想,刚才被我踢到的那个家伙这时爬了起来,见此情景看出我正和侯永忠捉迷藏,于是出言叫道:「忠哥,他在你右边三步远!」

「我操!」

侯永忠一听之下立刻跟身进步,抬起右腿向我踢去。

这一脚不偏不倚朝我下颚而来,如果给他踢到估计不脑震荡才怪。当下我双手撑住床边上身猛往后仰,几乎贴在了床面上,这才堪堪躲过。岂料这姓侯的虽然目不见物,可是手脚灵活非常,搏斗经验更丰,一脚兜空紧跟着迅速变招,脚后跟突然落下,直奔我胸口砸来。

此时的我哪有时间多想,下意识的抓住手边一件物事,想要抵挡,同时身子猛转,向侧面滚去。

『嗵』一声侯永忠那一脚击在床面上,震得整个床直晃。这家伙还不死心,顺势一扫横着向我踢来。

我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这一脚正好踢在我左腿上,剧痛之下我立足不稳跌倒在地,左边膝盖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奇痛无比,手中的东西也『嘡啷啷』落地,却原来是磕在了那块青石板上。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经过了这一番打斗,这时已经有几人步履蹒跚的赶了回来,听到招呼,和刚才看押我的两个人一起把我按在地上。

「狗东西!」

侯永忠现在似乎视力开始恢复了,眯着眼睛瞄向地上的我,举步就要过来,不料右脚刚一沾地,突然一声剧烈的惨嚎:「啊!」

堆金山倒玉柱跌倒开来。

「啊!我的脚,我的脚!」

侯永忠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足踝不迭的惨叫。

光线虽然昏暗,我还是能依稀见到从他脚跟的鞋子里不停的在淌出鲜血。追根溯源,我下意识的扭头寻找,正好见到地上不远处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我这才醒悟,一定是方才慌乱之中,随手抄起了侯永忠钉在床沿上的那把匕首。一转身的功夫,他的脚正好砸到,就此割伤了他。

屋中众流氓眼见他惨嚎,纷纷询问:「忠哥忠哥,怎么了怎么了,你……你的脚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王八蛋,狗杂种,我操你妈!」

地上的侯永忠强忍伤痛勉力爬起。有人过去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就这样单腿跳到我面前,俯身捡起匕首,恶狠狠奔我而来,大叫道:「逼养的,你妈逼找死!」

马三见他动了杀机,忙喊道:「老大,东西东西,先找东西!」

侯永忠一愣,却听另一人叫道:「忠哥,你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从刚才落在地上的保险箱里抓出一物捧到他面前。

姓侯的满脸关切接过在手,见是一个棕色的挎包,打开来伸手进去一模,面上立时现出喜悦,笑道:「嘿嘿,就是这个,沈爷叫咱连包带里面的东西一起带回去给他,这下成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脸来面朝向我,目露凶光的说:「逼养的,老子要你狗命!」

说话间手中刀直奔我后心戳来。

『完了!』此时此刻我再无办法,暗叫一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嘟——嘟嘟——』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怪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喊道:「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那声音明显是从扬声器中传出来的。

「啊!」

众流氓心中一惊,纷纷向窗外望去,但是此时正有一束强烈的光线从窗户射进来,照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又听到另一侧有人对话,其中一人说道:「你们两个绕过去堵住前门,任何人不能放走!」

「是!」

「明白!」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应道。

那人又道:「你们四个堵住后窗,遇到反抗可以还击!」

「是!」

「好!」

「是!」

「是!」

四个人跟着答应。

「小李,你联系局里,火速派人增援!」

那人接着说道。

「是!」

一人应声,紧跟着听到『沙沙』的步话机调频声,小李呼道:「市局市局,我们是反黑组我们是反黑组,天津大学发现情况天津大学发现情况,请求立即增援请求立即增援!」

「坏了,是条子!」

马三听到这里吓得面色苍白,颤抖的说。

「不好了,我们要被包围了,怎么办?」

一众流氓这下慌了阵脚,纷纷骚动起来。

趁着众人忙乱,我突然发力,凭借身上仅存的一点气力挣脱了束缚,不顾一切的向窗口奔去。对于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命,哪里管得了落在警察手里会不会被判刑坐牢?

「抓住他!」

侯永忠见我挣脱大叫道。紧跟着就有两人窜起来逮我。可是这时我已经来到窗前,马上就要破窗而出,他们势必要慢上一步。

也许是我命运多乖时运太差,一条腿已踏上窗台刚要推开窗扇,不知怎的我脚下一滑,竟然整个人从窗台上跌了下来,倒在地上就此不省人事。

「大哥,警察都来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见我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追我的一个人并没有再上前来,扭头压低了嗓子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说:「是啊,此地不宜久留啊,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行,今儿个老子非宰了这小子不可!」

侯永忠依旧不依不饶,扶着墙站起身,就要向我逼去。

「老大不行啊,难道你想当着条子的面杀人吗?」

马三还算较为清醒,拉住侯永忠低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老大,现在咱们东西到手了,再不快点走,被条子逮着是小,沈爷要的东西让警察缴了去可就糟了啊!」

「嗯——」

这话说的在理,侯永忠气愤愤哼了一声,续道:「快,抬着他,咱们撤!」

「哥,这……」

先前看守我的其中一人为难的看了看侯永忠,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现在这些流氓大多双眼不灵,自己尚且需要别人扶持,哪有余力抬人?更何况侯永忠伤的不轻,唯一两个眼睛好使的手下还需要搀扶他呢。

「老大,这小子就算落到警察手里也不会乱说,不如……不如先留他狗命几天,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吧?」

马三见势不妙,忙劝道:「咱们还是先走一步为好,警察正准备包围,后窗是出不去了,再不走前门也给封死了!」

这时屋外又开始喊话了:「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是你们惟一的出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哼!」

侯永忠心中不甘,重重在墙上捣了一拳,这才说:「走,走前门,快!」

众人听到这话如获大赦,这才相互搀扶的快步闯了出去。

所有的流氓都走了,屋外的警察似乎并没有如期采取任何行动,一时之间这方才还热闹非常,历经了腥风血雨的小屋,居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外面的探照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月光又照了进来,仿佛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多时,我从地上缓缓爬起,左腿剧痛无比令我无法站起身,只好依着墙坐着,喘着大劫之后弥足珍贵的粗气。

气息稍稍平复之后,我提高声音喊道:「你俩进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几秒钟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两张美轮美奂的娇俏面庞,正是我的结义妹妹,大丫和二丫。